20年风雨 他是瘫痪妻子最暖心的陪伴

49岁的胡竖文

　　2月20日这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几乎跌至0度的气温，让关中再次回到几个月前的寒冬季节，第二天漫天飞舞的雪花就让阎良北屯街道办的桥东村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村里45岁的赵艳玲裹着被子，侧身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开出租的丈夫胡竖文抽空回来照看一下她。另一个房子里，儿子胡飞给母亲端好了一杯热水后，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找工作。70岁的婆婆因为青光眼头痛也在床上躺着休息……整个家里安静得出奇，偶尔的咳嗽声才让人知道这并非是一个“空”房子。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都经历过什么？

　　赵艳玲实在不愿意再翻开疼痛的记忆，只是在强调生完孩子后，她就因病瘫痪在床再也没有起来。近20年了，丈夫不离不弃地悉心照顾着，家里所有的钱几乎都用来给她看病了，成绩很好的儿子初中毕业后也就没再念书了。

　　赵艳玲记得孩子3岁的时候，丈夫在平房上晒玉米，儿子要1毛钱买吃的，丈夫拿不出来训斥了哭闹的孩子，结果丈夫说着说着哭了。那天躺在屋里的赵艳玲偷偷用被子的一角抹着眼泪，她想起丈夫老安慰自己的话，“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晃，这一照顾就是20年了。

儿子陪伴在妈妈身边

　　生完孩子那天妻子就高烧不断

　　作为出租车的白班司机，下午4点钟交完车后，49岁的胡竖文就赶紧往家赶，帮妻子换尿垫子、按摩揉腿、洗衣喂饭就是他最主要的工作了。出租车这个工作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妻子，他去年才找到的“活儿”。

　　“哎，说起来都是两股眼泪。”胡竖文叹了口气，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他觉得自己的故事都可以写一本书。

　　与其说是孩子出生来不及去医院，倒不如说其实是家里没有钱去叫车，那年赵艳玲是在家里生的孩子，没想到产后感染，第三天她就开始发高烧。

　　“不停地需要喝水，记得一个晚上喝了三电壶水。”没有办法借了钱把妻子送到了医院，退烧了没钱，就把妻子接回家，结果妻子又开始发烧，无奈之下，胡竖文又得去凑钱，就这样反复折腾了40多天，赵艳玲的病情稳定下来了，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不知道什么原因由于神经压迫，莫名其妙的腿疼最终让她导致瘫痪，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照顾不满周岁的孩子和瘫痪在床的妻子，又不忍心看着母亲劳累，胡竖文咬着牙挺了过来。晚上只要孩子一哭，胡书文就要爬起来去热奶，反复折腾要四五次。

　　赶上孩子肠胃不好发高烧，胡竖文又得连夜把孩子送到村上的诊所，早上疲惫不堪刚回到家里，妻子又开始发烧，胡竖文水都顾不上喝，又得背上妻子再次去诊所。

　　那段时间，胡竖文说自己不仅身体很累，心更累。背过母亲和妻子也常常偷偷地流眼泪。

胡竖文在照顾妻子

　　最温情的告白就是不离不弃的陪伴

　　靠在床边，胡竖文70岁的母亲不太说话，只是不停地眨着干涩的眼睛。前几年青光眼做手术，她的身体一直也不是很好，能给家里人做一口热乎的饭，老人就觉得自己很开心了。“竖文6岁的时候，他爸就不在了，那几年家里才恓惶（陕西话可怜的意思）呢！”

　　母亲一个人把胡竖文兄妹四个养大不容易，如今妻子瘫痪在床，胡竖文觉得因为缘分他们才走到一起，无论如何他会努力照顾好妻子，不管再累再难。

　　只是这些话，做起来似乎远比说起来难了很多。

　　为了方便照顾妻子，胡竖文这么多年也就是在村子附近打打零工，要支付妻子每个月的医疗费和家里的基本开支，对他来说还是很“吃力”的。

　　有时候挣不到钱，胡竖文也会在家里莫名地发脾气，甚至摔东西。赵艳玲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丈夫，“明天咱们再挣就行。”泪眼朦胧地看着丈夫。赵艳玲充满深深自责的无助眼神，让胡竖文事后都为自己的不理智行为感到后悔，他觉得和躺在病床上的妻子计较实在不是一个合格丈夫的所为。

　　“就和伺候婴儿是一样的。”坐在床边掖了掖被角，换完身子底下的衬布，胡竖文扶起妻子靠在床头准备给她梳头。女人爱美的天性，让赵艳玲不舍得剪掉长发。

　　用枯瘦的双手费力地撑着身子，虽然有点疼，赵艳玲还是觉得这一刻挺幸福的，她没有后悔嫁给了胡竖文，就像胡书文从来没有后悔娶了她一样。

提起丈夫赵艳玲还是满满的幸福

　　未来的日子我陪你一起走过

　　院子里，一棵枝条婆娑的杏树让人不仅联想几个月后繁花满枝的情景。一只小猫围在人旁，偶尔叫上几声似乎在讨好主人。

　　床头的电视机有3年多都没有打开过了，每天上班、照顾完妻子就已经很晚了，胡竖文说自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看电视，电视机的声音会让他显得烦恼不安。

　　“有时候哪里凉快就睡在哪里，菜地的棚子里我们也睡过。”胡书文说，冬天还可以，一到夏天，赵艳玲浑身骨头就感觉疼，疼起来整宿整宿得睡不着，他就拉着赵艳玲的手陪妻子说话聊天，一起熬这个漫长的夜。

　　“老躺着难受，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会好好工作挣钱了给你看病，你一定可以好起来。”赵艳玲虽然知道这只是丈夫在安慰自己的话，因为3亩地微薄的收入和丈夫打工的钱还要解决一家人吃饭问题，但她还是忍着疼重重地点点头，回应着丈夫。

　　未来是什么，赵艳玲没有想过。

　　村里给赵艳玲办了低保，新房子是5年前政府帮助盖起来的，生活虽然比以前好了很多，但胡家在村里仍然属于贫困。懂事的儿子胡飞在初中毕业后就辍学选择打工来帮家里分担经济压力。

　　尽管贫困，儿子胡飞却有着极强的自尊心，他不愿意把“贫困”这两个字和自己的家庭联系到一起，长大了他更愿意分担家里的负担，一起和父亲撑起一个家。

　　“一家人在一起也许就是最大的幸福。”

　　记者手记：

　　每一次做完这样的新闻故事，我都久久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耳畔总是想起他们或者乐观，或者悲伤的言语。静静地聆听着胡竖文在支离破碎的表达中阐述自己的故事，努力在脑海中再现着他曾经走过的艰难岁月，正如他说，有些人生就是一本厚厚的书籍，耐人咀嚼……

　　这一次做新闻的时候，我没有用相机去定格胡家人流泪的画面，因为在我心里更希望笑容在他们脸上多一些。（供稿 冯长涛  编辑 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