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之宝“何尊”和他的主人

　　宝鸡青铜器博物馆——镇国之宝“何尊”。（谢文静 摄）

　　国际在线陕西频道报道（杨舒曼）：在宝鸡青铜器博物馆，有一件饕餮纹饰的铜尊颇为吸引眼球。整个铜尊以雷纹为底，高浮雕处则为卷角饕餮纹，圈足处也饰有饕餮纹，工艺精美、造型雄奇。在灯光的映衬下，显的格外庄严厚重。这件铜尊后被命名为“何尊”，不仅是宝鸡青铜器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也是马承源口中的“镇国之宝”。此件青铜器究竟有何能耐？

　　发现惊天铭文  

　　何尊于1963年出土于宝鸡贾村，是宝鸡市博物馆1958年成立后收藏的第一件青铜器。现藏于宝鸡青铜器博物馆。

　　1975年，为纪念中日建交，国家文物局要在日本举办一场中国出土文物精品展。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的王冶秋聘请青铜器专家、也就是后来的上海博物馆馆长马承源先生赴京组织筹备。经审核后，马承源很快从全国各地调集了100件一级品文物，其中就有宝鸡出土的一件饕餮纹铜尊。

　　马承源过去只听说过但没有见过这件铜尊，他在故宫武英殿见到实物后，反复看了好几遍，心中一直纳闷，这么大造型的器物为什么没有铭文？随即他用手在铜尊内壁底部反复摩挲，感觉底部某个地方似乎刻有文字。当时他大为振奋，随即让人送去除锈。经过清除泥土和锈迹，果然在铜尊底部发现了长篇铭文。马承源髙兴至极，马上做了拓片。

　　经研究，隶定出的铭文有122字，内容大意为：成王五年四月，周王开始在成周营建都城，对武王进行丰福之祭。周成王于丙戌日在京宫大室中对宗族小子何进行训诰，讲到何的先父公氏追随文王，文王受上天大命统治天下。武王灭商后则告祭于天，以此地作为天下的中心，统治民众。周成王赏赐何贝三十朋，何因此作尊，以作纪念。

　　就这样，铜尊被定名为何尊。1980年，国家文物局又请马承源组织筹备“伟大的中国青铜器”展，以赴美国进行友好交流。马承源提出申请，要把何尊定为参展的主要文物，后得到批准。据了解，因为有这样一件青铜重宝参展，那次外展文物的保险费就髙达三亿多元。

　　1988年马承源到新落成的宝鸡青铜器博物馆参观时，听讲解员介绍何尊为镇馆之宝时，他当即指出：“它应是镇国之宝，不仅仅是你们的镇馆之宝。”并在多个场合表达自己的观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首现“中国”两字

　　为何是“镇国之宝”？

　　何尊内壁底部铭文曰：“唯王初壅，宅于成周。 复禀（逢）王礼福，自（躬亲）天。在四月丙戌，王诰宗小子于京室，曰：‘昔在尔考公氏，克逨文王，肆文王受兹命。唯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兹乂民。呜呼！尔有虽小子无识，视于公氏，有勋于天，彻命。敬享哉！’唯王恭德裕天，训我不敏。王咸诰。何赐贝卅朋，用作庾公宝尊彝。唯王五祀”。

　　这是周成王的一篇重要的训诫勉励的文告。通过对铭文的研究，考古学家们认为何尊的史料价值极高。一是证实了周武王灭商后，就产生了在成周这个天下中心建立都城、一统天下的战略意图。二是此器作于周成王五年，作为实物证据，为解决周公摄政的七年是否包括周成王在位年数之内的历史课题，提供了直接资料。三是证实了周成王要迁居成周并付诸行动这样一个史料不详的重大事件。四是铭文中“中”、“国”两字作为一个词组第一次出现，尽管它与现在的“中国”一词不是同一个地理概念，但其意义十分重大同时铭文述及周初重要史事，与成周（洛邑）兴建有关，对研究古代历史文化与河南地方史、城市建设史等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将何尊做“镇国之宝”自然也是不为过的。

　　“宅兹中国”是“中国”最早的文字记载。宝鸡青铜器博物馆专门从事古文字研究的助理馆员郭晶说：“‘宅兹中国’的大意为我要住在国家的中心（成周）管理天下。而‘中国’最初的意思，是指位居中间或者中央的城池或土地，中原地区。”

　　那么问题来了，最初的“中国”是指的哪里？郭晶告诉我们，从何尊的铭文得知，最初的“中国”是指“洛阳”，因为铭文中“宅于成周”和“宅兹中国”所表达的是一个意思，“成周”指的就是“洛阳”，所以“中国”也指的是“洛阳”。

　　为什么洛阳是周朝初期的“中国”呢？郭晶说这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跟周朝初年的政治地理相关。兴衰起灭的上古三国夏、商、周，商人起自东部的黄河下流，周人起自西部的泾、渭流域，而以洛阳为中心的这片东、西之间的区域，原本就是夏人的中心区域。周灭商后，周朝的疆域则将夏、商、周的疆域合为一体，在这样的疆域范围内，洛阳正是居中的地方。周王要住在国家的中心管理天下，自然就要迁都洛阳，洛阳也就理所应当变成了周朝的“中国”。其二，根据《尚书·禹贡》记载，大禹将天下划分为九州时，将洛阳分化为中原地区，即为统治的中心地区。周王只有入主中原，才是名真言顺的继承、统治，所以他需要迁都洛阳。由此推断出洛阳是周朝初期的“中国”。

　　“何尊”归谁所有

　　这件尊上面所记录的是周王朝建新都的大事，其主人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那么他会是谁呢？这件尊又从何而来呢？

　　郭晶说，在商周时代，国之大事有两件，一是祭祀，一是打仗。何氏本身就是周文王家族里面的后代，在周王室里面，何氏是一个世世代代专门管祭祀的大官，所以地位非同一般。何氏家族的宗庙在（宝鸡）这一块，因此这个宗小子何的东西也埋藏在了这里，被咱们后人发现。

　　此外，铭文记载：“何赐贝卅朋，用作庾公宝尊彝。唯王五祀。”从铭文得知，宗小子何用周成王赏给他的贝币购成铜，专门铸造了这件铜尊，当作家族的荣耀。由于尊的主人为宗小子何，所以考古人将它称为“何尊”，由此而来。

　　遗憾的是，在“何尊”出土的附近，考古学家们没有更多的发现，宗小子何到底是谁也成了一个未解之谜。